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葫芦的烟火与诗意(葫芦的寓意和象征诗句)

2025-01-22人已围观

葫芦的烟火与诗意

总觉得自己的前世是个村姑,几天不到田野里走走,心里就燥得慌。早晨起床,窗外落了雨,跑步已不能,忽然忆起那日篱笆墙上擎着的葫芦花儿,心想,不如寻葫芦去!就去了。

葫芦外形美观,既可掏空了瓤做成壶或瓢用,又可在外壁上烧涂了画,归放在橱架上欣赏。我有两个葫芦,不大,都是细腰双肚,老家人叫它丫丫葫芦的那种。它的外形也的确像扎了朝天辫的小丫。如若描了眉目,画上口鼻,就活泼泼的一小丫了。一个是回老家时在母亲手上讨得,一个是下班途中在路边摊上花一元钱从老妇手中买得。平日里我把它置于书桌案头,闲暇时就握在手里把玩,别有意趣。那日早晨跑步,隔着水泥栅栏,看见小区一户人家的篱笆墙上开着数朵白色的葫芦花儿,欣羡不已,可又近前不得。一条垂舌竖尾的成年金毛犬虎视眈眈地立在篱笆墙边。算一下时间,葫芦也该采摘了。再不寻,恐怕要等来年。

出小区,不远就是一条南北走向的柏油路,南高北洼。路西是一片荒山。刚搬来的时候,看见人掮锄上山,也想辟一块菜地,学过田园生活。可寻遍坡岭,凡能耕之处,皆扎篱播绿。豆角爬上架顶,丝瓜攀上篱梢,大葱、白菜、茄子遍地皆是。菜畦间瘦道如绳,只能容一人行走,倘若扁了身子让道,又恐踩了菜苗,前张后仰,险些摔倒,于是来人笑,自己也笑。后来听说荒山要建学校,果然,不几日就立起了围墙。墙呈阶梯状,随地势下降而逐级递落,但高度不减。数年过去了,学校未建,墙头又加高了几砖,墙内却愈发荒芜了。

掠过灰色的墙头,可以看到高地上杂草丛生,野菊姜花这里一株,那里一丛,黄灿灿的,像盛开的菊,又像微缩的向日葵。过了寒露,就可以采挖了。野菊姜能降血糖,挖的人也多。走出数百米,忽见灰秃秃的墙头上竟汪了一溪绿叶,数点黄花,近看,是附近人家点种的一窝丝瓜;护坡上撒种的绿豆虹豆已结了荚,热闹在蓬勃的蒿草中。红、白、紫色的牵牛花,可劲儿吹着小喇叭,像是要把秋天送走。雨正好,不大不小,鼻腔里全是艾草活泼的味道,湿漉漉,清澈澈的,呼吸通畅极了。

下了长坡,有一桥。桥头左拐,扬起一条沟壑纵横的沙土路,数米宽,路南一律灰砖围墙,墙亦呈阶梯状,不同的是墙体随地势上升而递增。路北挨着纵深的河渠,渠亦呈阶梯状,水清澈活泼,却浅,有女人蹲在梯阶平台上洗衣裳。女人身后,是新落成的小区。前行数米,高耸的围墙忽然出现一个缺口,断裂处犬牙交错,从中可以看见原始的山地蒿草杂集,有一两棵碗口粗的槐树、柞树,也零落地生长着一块块菜地。墙和渠挤压着路,像是要把路吞噬掉,越往上走,路就越窄。

终于,在一个缓坡处,墙不见了,路也没了踪影。横亘在眼前的是起伏的丘陵和零散的菜地。菜地里辣椒茄子一律旺盛着,也有南瓜秧顺着山地跑。碗口大的黄花一路追,一不小心,就跌落几只瓜在地上,大者如牛腿,小的也有婴儿胳膊粗。种地人就地取材,砍根树杈往泥土里一栽,豆藤就噌噌往上爬,尺多长的豆角垂挂着,像风铃,更像是一挂挂鞭炮,要把这寂静的山野炸响。

寻不着路,打算按原路返回。踯躅间,见一位老汉掮着锄走来,才知道渠边两幅巨型宣传牌后隐藏着一座石桥,前后看了,宣传牌正反面并无一字,不知何故。难道它立在这里,就是为了把桥遮挡起来?亦或从对面角度思考,是为了把小区与荒山隔开?可向往山野之心,又怎是一道巨牌就能隔挡住的呢?果真,就有人扁了身子从牌与渠的狭缝处通过,大家纷纷效仿,于是该上山的上山,该种地的种地,两幅巨型宣传牌就成了聋子的耳朵——摆设。

这时,一位妇人掐着两棵大葱从菜地里走来,与老汉立在桥边闲话,他们都住在对面的小区里。近水楼台先得月,自古民间就有靠山吃山一说。居邻荒山,只要愿意出把子力气,便可拥有一小块菜地。这真让人羡慕。我爱种菜,却没有地,只好背了山土回家,在花盆、泡沫箱里捣弄,怎奈阳台封闭不给力,种下的西红柿、辣椒,不是开花不结果,就是枝叶上生满了黑色的小虫或白色的粉末。只有窗台上的一盆黄瓜,见风得雨,又沐阳光,一口气结下了十多个胖瓜。

过桥,河渠与小区外的大片空地,也被开辟成一块块菜地。相较于荒山这里一片,那里一块的菜地,这里的菜园要规整的多,有篱、柴门甚至凉棚。黄灿灿的丝瓜花和紫色的扁豆花擎在人字架上,像蝶儿一样诱惑着人的眼睛。我天生对菜园没有免疫力,脚步不知不觉就拐了进去,对着花儿“咔嚓、咔嚓”一通猛拍。一位站在渠堰上吊水的老人问,喜欢拍照?我说是呀,你看这花儿多美,像一只只蝴蝶。老人却说,花有什么好拍的,要拍拍人。说着转过身来。我以为老人爱拍照,就举起手机说,那我可真拍了?老人说,拍!把我的脸也拍上,我就知道你是想曝光。原来老人误会了。老人不满地嘟囔着说,去年就拍照说要曝光,花有什么好拍的?你们记者没事做,来帮我拔拔草,浇浇水,有多好,非得曝光……

怕引起老人不快,转身出来。旁边一女人怯怯地瞅着我,低声说,妹,别曝光,这地撂了怪可惜。再说也种不长……这让我心生愧意,好像是我剥夺了他们的田园之乐。我说放心吧,我不是记者,也不会曝光。老人仍狐疑地瞅着我。女人扯扯他的衣襟,两人踅进园子里去。看来,他还是不信任我。

雨不知何时停了,我的心却泛湿了。一个自小在城市里长大的人,像我,都想拥有一块菜地,何况与土地打了半辈子交道的老人?一蓬扁豆倾出墙外,月牙似的豆角尖上,挑着一粒晶莹的雨珠,好久都不愿意落下来。

沿河渠往东十多米,忽见乱石堆旁的篱笆墙上,攀着许多个细腰小精灵,大不过手掌,小的有拇指长,这就是我要寻的葫芦了!葫芦姿态各异,吊着、坐着、躺着,像追逐打闹的小子,一个个全没了正经。一根拇指粗的藤蔓上,竟然长着两个不一样的葫芦,一个细腰双肚,秀气乖巧;一个形如灯笼,又似古瓶,沉着稳重。欢喜地取了手机拍照,一位老妇人提了水从身边经过,纳闷地瞅我。走远了,又回头瞅一眼。忽然想起刚才那位老人的眼神,莫不是她也把我当成了曝光的?

忙慌乱地踩着乱石出来,脚下一株苍耳旺盛着,花生大的果实刺猬一样长满芒刺,可惜还未成熟。又举起手机拍照。一位老人过来,俯身看着苍耳,朗声说,拍照呐。我点头笑,忙收起了手机。老人说,你不认识它?这是苍耳,苍耳是学名,学名就这样叫。我怕再次引起误会,忙应承着离开。老人在身后说,要拍就拍花儿,这东西浑身尽刺,不美。说完,溜达着向旁边菜园走去。

我转身往回走。路边半人高的塔松上,几朵靛蓝色喇叭花尽情开着,有鸟儿在远处枝头欢叫。想起刚才老人的话,不禁哑然失笑。其实老人不知道,我之所以拍下苍耳,是为了提醒自己,深秋时多采摘一些给母亲。母亲常年患脚脖子疼,用苍耳煮水泡脚,能舒筋止痛。

寻了葫芦,我满心欢喜。是沙漠中行走,突然看见绿洲那种欢喜;是疲惫干渴的人,饮了泉水那种欢喜。还有一种欢喜,是这湿润的空气里,充满了田野的气息。

(王云霞2015.9.20写于威海 2023.1.3修改于济南)

壹点号 石榴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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